賀晉榮聞言一笑：“這都是你送我的一片心啊！”

“……”樂檸覺得自己可能是腦殘, 還強迫癥將禮物擺得好好的，簡直了！

樂檸不想和他說話，賀晉榮也不在意，拆開一個包裝盒, 拿出裏面的袖扣, 側過頭問樂檸：“我現在換上衣服試一試？”

“呵。”樂檸冷嘲, 沒有回應。

賀晉榮將袖扣收好，又拿出一條領帶，“嘖”了一聲：“這是非要我穿衣服啊！”

樂檸冷哼：“誰稀罕！”

“哦？”賀晉榮轉過頭來, 似笑非笑, “還是說, 你喜歡我不穿衣服？”

樂檸覺得賀晉榮剛開始是悶騷，現在完全是明騷, 騷話一句接一句，一般臉皮薄的完全接不上。她自覺屬於臉皮薄的, 聽見這話, 摸摸拉上了被子, 將整個人都蓋住。

但很快，賀晉榮的聲音從樂檸頭頂上方傳過來：“累了？”

樂檸依然蓋著被子：“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？”

“七年之癢啊！”賀晉榮莫名其妙說了這麽一句, 樂檸莫名, 但緊接著又聽她說, “這七個月還沒到呢。”

樂檸忍不住了，拉開被子問：“你這是戲精上身？”

賀晉榮卻正好低頭吻住她的唇：“謝謝你的禮物，我很喜歡。”

樂檸一怔, 卻又狐疑說：“你是喜歡禮物……”

“哦！”賀晉榮又補充一句，“更喜歡你。”

樂檸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了，她最終只是推開賀晉榮，“我要睡覺了。”

賀晉榮挑眉，又作死：“你體力太差，明天開始和我一起運動吧。”

樂檸閉著眼睛呵呵一笑：“男人的話果然一點都不可信！”

賀晉榮跟著躺下來，攬住樂檸的肩膀，讓他枕在自己手臂上，卻沒有繼續和樂檸貧。

房間裏安靜下來，午後溫暖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灑了一地，兩人閉著眼睛，漸漸沈睡過去。

* * *

再醒來時天色昏暗，樂檸坐起來後在房間裏張望了一下，發現賀晉榮已經不在。

她穿上衣服，走到窗邊往外看。

山林已經被黑暗籠罩住，近處尚可看見或是光禿或是樹葉墨綠的樹木，再往遠處看，只有一團又一團黑霧。

樓下花園裏，賀景辰在和金毛玩耍，馮坤站在旁邊看著。

飯菜的香味飄入鼻中。

樂檸沈思一會，才去洗漱，然後穿著一身家居服下樓。

客廳裏沒有人，大門開著，寒風從外面吹進來，樂檸打了個寒噤，雙手環抱著出去，站在門口看著外面。

馮坤先看到樂檸，和她打了聲招呼，緊接著賀景辰也看到她，立刻跑過來和她擁抱。和賀景辰一起跑過來的還有金毛，跟在賀景辰後面吐著舌頭喘著氣。

“媽媽你睡醒了嗎？”賀景辰聲音甜甜的問。

“嗯，醒了。”樂檸點頭，“你爸爸呢？”

“爸爸在工作呢。”

賀景辰吸了吸鼻子，樂檸立刻緊張起來：“你感冒了？”

小家夥搖搖頭：“沒有啊！”

樂檸不管，帶著人進去，關上大門，客廳裏迅速恢覆溫暖。

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晚餐，樂檸讓馮坤去叫賀晉榮吃飯，馮坤退後半步說：“哦，我想起來酒窖裏新購入了一批紅酒，我還沒盤點。”

說著就溜了，樂檸和賀景辰面面相覷：“我們家有酒窖嗎？”

“酒窖是什麽？”賀景辰問。

“放酒的房間。”

賀景辰又問：“酒可以吃嗎？”

樂檸沒想到賀景辰完全不知道酒是什麽，但一想他才五歲，要是現在就知道酒是什麽，好不好喝才叫麻煩，解釋說：“酒是喝的，不過不太好喝，而且會醉，會吐，上次你爸爸喝醉酒你記不記得？”

賀景辰用力想了想，不太確定：“好像記得……”

樂檸摸摸賀景辰的腦袋：“好孩子不可以喝酒。”

“爸爸也喝了啊。”

“爸爸不是好孩子，他是壞孩子！”樂檸吐槽說，“走了，我們去叫壞孩子吃飯。”

兩人一起上樓，走到賀晉榮的書房外面敲了敲門，賀晉榮書房的隔音很好，樂檸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，敲了兩下後直接推門進去。

賀晉榮坐在辦公桌後敲擊著鍵盤，神態專註，敲擊一會過後，眉頭緊鎖看著屏幕，一言不發的，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推開了書房的門。

“爸爸！”賀景辰大喊。

賀晉榮這才擡過頭，看到兩人，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：“天黑了啊！”

“爸爸吃飯啦！”

賀晉榮應了一聲，保存好電腦裏的資料，和兩人一起下樓吃飯。

他臉上還架著一副細邊眼鏡，剛才沒發覺，坐下來時一摸臉才知道，摘下眼鏡揉了揉眼鏡。

賀景辰很少看到賀晉榮戴眼鏡，目光有點好奇：“爸爸，你看不見了嗎？”

“……”賀晉榮噎了一下說，“平光鏡，護眼睛的。”

賀景辰沒聽太懂，嘀咕說起他們班一個小孩摘了眼鏡就看不見了，賀晉榮只好又解釋：“那不是看不見，只是近視度數太深，看不清楚，看不見的盲人就算戴上眼鏡也沒有用。”

一連串的陌生詞匯灌進賀景辰腦海裏，結果當然只有一個——聽不懂。

樂檸在旁邊看得直笑，邊吃東西邊給賀景辰挾菜，小家夥很快被食物吸引住，只顧著吃東西去了。

* * *

樂檸白天睡了一下午，晚上精神抖擻，特意給賀景辰洗澡，然後哄著小家夥睡覺，又去書房看電視。

賀晉榮給她重裝的小書房裏不但有全身鏡，還按了投影，書架上放著不少碟片。樂檸有空的時候也翻看了一些，這個世界的電影發展史跟現實中差不多，大多數電影也差不多。但或許是因為架空國內娛樂圈的緣故，所以有不少國內的經典電影是現實中沒有的。

比如許關，比如梁子凡這些導演的作品，都是只有這個世界才有的。而書架上這些大導演的作品都是分門別類放著的，非常好找。

為了準備《嫌疑人》這部戲的試鏡，樂檸將許關的電影全部看過一遍，今天也就翻看起別人的。

翻著翻著，翻到梁子凡的電影。

樂檸之前百度賀女士時查過梁子凡的資料，國內不少導演都不是科班出身，像許關，他最開始是編劇出身，後來轉行自己導戲，因為專業緣故，許關的電影故事性是很強的，而且很有深度。

正因為這些原因，許關早期的電影是不討好的，票房表現一直比較中庸，但口碑和票房截然相反，獎項拿了一個又一個。只是後來許關轉型，開始往商業片發展，票房和口碑依然相反，卻是倒了過來，票房高口碑差。

這是題外話，但像許關這樣的非科班出身的導演是不少的，連帶著梁子凡這個科班出身的導演在其中都顯得有點異類。

梁子凡出身於電影世家，他父母都是相關方面從業者，他大學學的導演，畢業之後就進了電影公司實習，從副導演到導演一路走上來。和他的人生一樣，梁子凡的電影都有點中規中矩的，不管是故事還是演員表現，都有些平平。

但梁子凡的電影也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，能讓人回味。

梁子凡的電影總是安靜的，哪個方面都不突出，初看只是一般，但可以反覆看，第二遍，第三遍，每一遍都讓人有更深的感悟。

因此外界對梁子凡的評價兩極化，愛他的人覺得他是天才，對他無感的人覺得他拍的都是垃圾。

也正因為這一點，隨著這幾年電影市場蓬勃發展，像許關這種導演票房都節節高升名氣漸盛，梁子凡卻漸漸沈寂下來。很多人都說，梁子凡已經過時了。

樂檸將碟片塞進去，調整了一下後，投影幕上出現熙熙攘攘的人影。

這是梁子凡第一部 導演的戲，拍攝於九十年代初，電影名叫《借錢》。

電影開始放映，樂檸漸漸投入進去。

一部電影兩個小時，看完之後，樂檸有些意猶未盡，想想網上對梁子凡的評價，覺得可能還是有些偏頗。

能讓人專註的看完兩個小時的電影，怎麽可能只是平平，只是梁子凡的電影太生活化，就像是生活中隨處可以發生的事，沖突性不夠，所以顯得平了些而已。但能拍出這份生活化，可見梁子凡功力深厚。

樂檸想著，又開始放第二部 電影。

電影剛開始，書房的門被人敲響，緊接著被推開。

賀晉榮站在門口，一眼看到屏幕上的電影，挑眉：“《日出》？”

“你看過？”

“小姑是姑父的影迷，以前逼我們看過。”賀晉榮走到樂檸身邊，想找的地方坐下，和書房裏只有一張單人沙發，還是他自己親自挑選的，一時間無從落腳，最終退到書桌後的椅子上落下。

樂檸卻是有點好奇：“小姑她……以前是這樣的？”

“嗯，不只是我，我爸，二叔，還有之前的姑父、賀東，都被她逼著看過。”賀晉榮點頭。

“真想象不出來，”樂檸感嘆說，“那時候你們的感情很好吧。”

“那時候，我爸爸還在，大家時常來往……”賀晉榮聲音有些無奈，也有點澀然。

時間是最殘忍的，曾經互相關心的一家人最終在時間的利刃下分崩離析，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打算，自己的算計，連家人，都不再是家人。

賀晉榮不是鐵石心腸，倘若他不曾經歷過還好，可一旦經歷過融洽的家庭，面對這樣的改變，心裏怎麽可能一直保持無動於衷。

他只是默默承受著這一切，默默成長，最終變得成熟、強大，而且冷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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